当我离开码头的时候,蔷薇花开得正浓。空气中弥漫着花香,还有酒精的味道。他们说我骨子里流淌着水手的血液,而我凝视接近黄昏的天空,只有一束光穿过云层,穿过城市,到我的街口,然后将我笼罩。
我不知道自己的清醒度是多少,如同在海上漂泊一年又一天之后,我的身体里面酒精的浓度,或者我的脑海中清醒的度数。
我的大副和我的水手在昨夜完成一周年航行庆典之后决定离我而去,他们留下了我和这艘船,然后在一座我们共同发现的岛屿决定开始自己新的生活,他们要建设一座码头,一间酒吧,然后建造一艘属于他们的梦想之船,他们可以去流浪,可以去探索,但是总可以在适当的时间回来,返航。
而我从来没有想过返航,我要去大海的深处,去寻觅一个注定属于我的人,或者是我注定属于她的人。无数次在梦中我见到过她,这是在陆地之上,长期占据我夜晚的梦。
我把《圣经》放在我的枕边,我努力的成为唱诗班的领唱者,我需要借助神的启示和恩典告诉我,这个梦,如同蚕的茧剥开之后,会不会有一颗鲜活的生命属于我,陪伴着我,慰藉着我在这个尘世的旷野,独自的行走。
梦从未完整的形成一部剧集,无论是悲剧还是戏剧,我像是被莎士比亚抛弃的一个剧本中的流浪者,守着唯一的黑色星空的背景,所有的台词在空洞的世界难以发出声响,直到,遇见海。
我在海上的一年又一天的孤独的夜晚独自撰写自己的航海日志,若有一天我也成为这汹涌的波涛里被吞噬的存在,那么存在的过去和毫无思想的现在又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我脑海里那个真实存在的影子彻底消失,意味着这367天的日出日落毫无意义。
不,所有没有意义的存在才是对时光最大的亵渎。当我们在神的面前祷告的时候,我们坚信我们愿意用余生去寻获爱,寻获美,寻获解脱。
为什么我坚持说的是我们,而不是孑然一身的自己。
我的身边空空如也,我的四周没有任何生灵,可是我的灵魂却感觉到,有一种陪伴,就在我的右侧,甚至当我张开右手就可以轻松的将她拥入怀中。
拥入怀中的是月光,是风暴,是迎面而来的潮涌。
埋没我,却不能埋没依然向前的船;像一本书,撕掉了作者的名字,而故事还在翻页中发生着。
那是谁? 当我清晰的感觉到距离缩进的时候,她的影子开始变得模糊。
当夜里的雾开始遮蔽本就不明的方向,我从梦的永夜国度走出来,我原来的城市早已经面目全非,满目苍夷也好,是因为我的悲伤让一切的希望凋零吗?
若今日的存在是将昨日吞噬而掠夺成为幻想的食粮,那么请保留,至少保留那双眼神,在凝视我的时候,半是微笑半是眼泪。 深渊,过去的366天我假设了航行的地图和坐标,让那么多信任我的人陪我开始了一次旅行并最终孑然一身。
没有归宿属于孤独遐思并不愿意停下脚步的人,我不是,因为梦境如此的真实,我知道会在某一个时间,大海恢复平静, 而我,终将遇见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