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写】习作，练笔

岁燃

慢慢写一些
接龙也好
独立的题目也好
随心而行

岁燃

冬末，风寒天欲雪。有歌唱，有诗和，有远山如黛，也有爆竹一声除旧岁。

远山如黛

画一幅山安置流水
岁月的枯荣落在山外
悲喜低垂
你从碎金中跃出，银钩不动
只有蓝，献出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仿佛那些心事
被轻轻触碰、瓦解

岁燃

瓦解

解析一条河的源头
就如穿过虫洞寻找星月的落点

从一颗石子开始
起锚、回溯，逆光行走
一千年的岁月仅是坐标上的一个黑点

空间重叠，时间交互
所有的春、夏、秋、冬被拆开
二十四个节气退到天之外
我们进入泥土中
等女娲的到来

岁燃

等女娲的到来

在泥土中沉睡，不知岁月几何
日月、星辰都是另一个时空的东西
我的梦里只有蚯蚓、雨水和风

山不重，像一件磨旧的衣服
我的双脚裸露着，接受凛冽的洗礼
长发绵延至很远很远

或许还要睡很久
没有消息，我独自浑浑噩噩

已经忘记我的使命
四季不过是一颗小小的石子
在咯嘣声中碎成齑粉
又在轮回后重组成树叶、花朵，还有
手指上的一道痕

岁燃

无声戏

其一

一笔，剜掉仅剩的骨血
皮囊化雪，没过城池的胸腹
还在下。人间冰冷
十米之外卧着另一批灵魂
在各自的牢笼内心死、腐朽

其二

收拢所有情绪
把说不出口的压在箱底
岁月嚎啕，仅剩的河流渐次消瘦

夜已露出獠牙
放弃抵抗的人用一场遮天蔽日的醉
掩饰被啃噬时的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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棋谱

其一

切割灵魂
一半浸入黑夜，另一半采食光之果

水面上每日悠长
其实微笑都诞生于漩涡

试图用南方的伞遮挡北方的风雪
长河横亘，执伞者步入月下
山的每一面骤然嶙峋

多年后，躯壳风化
唯有眼神还在时间的坐标上缠绕

其二

拈一朵野花
任金石之声潜入横亘的河流
你我的肉身化石
腾不出手挥开落日、星辰

一片狼藉
强行咽下的呜咽堵住缺口
低俯时，用眼神增加自身重量
在嶙峋的时间中，跋山涉水
避开所有坑洞

或兴或亡，或盛或衰
咿呀唱词落下，压得水面不稳
风声太重

岁燃

《开》，看到这个标题，想写的很多，最终还是选择写一朵花的“开”。

开

怀揣今年的种子
在去年的雪中跋涉
一个人的脚步可以很轻
却踩得岁月日益单薄

我们又一次坐在树下
高处，落满鸟鸣
时间的尘埃在露水中打转
没有人选择起身
都在等笔尖点住的花
徐徐绽放

◇◆◇◆◇◆

写《回》的时候，想的就是亲人团圆，毕竟春节在即，但是有些人因为各种原因都无法回家，所以《回》的基调是苦的。

回

叩首
任风尘仆仆的炊烟缠绕
肩膀上的虚影沉重
故乡是禁词
囚住每一条迷途的河流

归时遥遥
梦里梦外都是稻谷与那双枯瘦的手
胸口皲裂。雨水避开痛哭的游子
淋湿年迈的眼神
殷殷。岁月割了一刀又一刀

◇◆◇◆◇◆

《画》应该是目前写得最满意的一首。写之前，由画延伸到作画时需要的颜料，于是就百度了一下矿物颜料的制作过程。最后的一句“三月的桃花坐进十月的山中”，是最早定下的一句。

画

捧出历史锈斑下的清澈，日夜研磨
时光鼎沸时漂洗灵魂
还人间以颜色

成为风的手，才能摸清每一处皱褶
等颗粒终于与流水握手言和
屏息
看三月的桃花坐进十月的山中

◇◆◇◆◇◆

《雪》写的并不是雪，而是一个我觉得偏向雪一样冷清的人——《金粉世家》里的女主冷清秋。她出场时，正好下着雨，手里捧着一盆白色的百合。金燕西对她一见钟情。最后两个人决裂，冷清秋在一场大火中失踪。

雪

人生如果有六瓣
数到五再开始降落
那朵过早淋了雨的百合
只能在灰烬中等烈火重燃

藏住山，让风找不到落脚点
把思念别在衣襟，磨旧二十四个节气

我虽然看透了你
依旧在敲门声中生出满心的慌张

◇◆◇◆◇◆

《拜》是以《菩提偈》为参考而写的。在《说文解字》中，小篆体的“拜”字就形似两只手，所以拜解读为双手按地，这是那句“双手按地后，坐回树心”的由来。

拜

揽镜，修饰鬓角新积的霜
岁月的尘中生出树
而我曾站在年轮的中央

拂拭宿垢
给旧皮囊装上清澈的眼神
双手按地后，坐回树心
深处寥阔。唯有己身跨过时间
将枯荣遗忘

岁燃

再留个题目：

扫/红/灶/守/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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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代王建有诗《寄蜀中薛涛校书》：“万里桥边女校书，枇杷花里闭门居。扫眉才子知多少，管领春风总不如。”才女薛涛擅长行书，还自制诗笺。她与元稹相识时，已四十多岁，属于相见恨晚，为此薛涛写了一首《池上双鸟》，表达对此段感情的期许，可惜最后元稹移情别恋。

扫

研半生为墨
落笔时叹一声相见恨晚
东风已老，朝与暮在行书中跌宕

纸贵且长，偏偏情短
黑夜将月光染白
此后，双鸟各栖别处
再没有人簪一朵
万里桥畔的枇杷花

◇◆◇◆◇◆

电影《大红灯笼高高挂》以灰蓝色为主基调，女主颂莲被封灯，三太太梅珊被告发。五太太进门时，疯了的四太太（颂莲）穿一身学生装，在这里五外三的大宅院内游荡。

红

自枷，熄灭灵魂的火
绞断时间，囚于里五外三

命不值钱
就此把清醒卖给灰蓝
往后
穿一身旧衣，在人间游荡

◇◆◇◆◇◆

灶，人间烟火处。

灶

见过炊烟温暖
也见过冰雪深处的极寒
一方水土
圈住的何止是人一方

活得更加寻常
眼底的火却越烧越旺
一层又一层的灰烬堆出这个尘世
我们坐在被云雾压住的檐下
赌谁最先抵达

◇◆◇◆◇◆

守拙，出自陶渊明《归园田居》中的“守拙归园田”，于是有了这首《守》。

守

十多年后，你终于拂开尘杂
如一只倦鸟归林
荒野寂然，却生出一颗繁茂的心

在深巷中捕捉人间烟火
衣兜里装着犬吠鸡鸣
当春风又一次站上檐角
空室被晨昏塞满
你的眼神不再伶仃

◇◆◇◆◇◆

祭天，始于周代。明朝时，修建了后来被称为天坛的祭祀场所。所谓天圆地方，《圆》源于此。

圆

又十余里。钟声绵长
悬灯在烟云中飘摇
俯首。音符接踵而至
奔赴云端

五百年为一刹
回首时，卤薄大摆
浩荡。九步之重大于兵

岁燃

撕夜

以一己之力掀翻这片黑色
此后，自由地在旷野的鼻息下来去

你我曾是石子上的露水
晨曦之后就分离
幸好，三月是怜悯的
它拂去空壳上的雪
将皮囊填满

不久之后，所有江河都会开始沸腾
包括扎根于体内的春风
我们会再一次于黄昏后重逢
也会再一次将夜一分为二
各占一半，又唇齿相依

岁燃

桃花酒

掬一捧夜色酿酒
乘东风还没走远
且掐一朵花心作陪

承认有了软肋
此后，不分朝暮
剖出一颗鲜活
跳动时便是想念

三月，适合与芳菲对饮
溪水渐暖，无需捂热掌心
抛一首旧歌当饵
垂钓的鱼线晃晃荡荡
来处与归处互相试探

等最后一滴入骨
剔干净前世
这副皮囊只容得下半边灵魂
另半边化为影子
走一步，会疼
却甘愿被牵着过山过水
过人间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