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诗-520】清芷的乱写之旅

岁燃

★偏

一、

驯服骨骼，如同驯服荒野深处的雨水
五月是窗口的一段斜枝
倚着风，就让世界缺了一点颜色

时间落在空荡荡的灯光之下
像不再起伏的山脉
有人从花心探出身体
目光飘出去很远
很远

二、

而我离夜很近
近得可以抚摸躯壳上的陈雪
于是，移走一条路
让彼此的呼吸不再纠缠

并不想重复燃烧
这样，我就能忘记那个名字
忘记在背影里流浪的自己

三、

拔除柔软
拔除命门处开出的一朵花
人间的喧嚣留在红墙上
墙外的人在跋山涉水
墙内的人抱着旧了的月亮

什么是对的方向
走了那么久
都没看见最后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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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一个屋顶

1

五月的风偏软，而你的目光偏硬
望过来时带着剩余的凛冽
仿佛是一支箭
明晃晃地对着站在风后的人

我选择坐下
坐在用春末的晚霞织成的椅子上
很烫。让掌心跟着疼

2

雨势很大
我们隔着一座山交谈
信纸空空荡荡，一行字压着一角
经不住细看

3

还需要经过多少次生长，才能
缓解疼痛，并读懂光阴带来的明和暗
屋子里的炉火还没熄灭
添一根木柴，纵容灰烬重燃
以此证明
我的世界还没落幕

4

我还在给你写信
还在等时间洇入文字
每一笔都有来处
避开修饰词，或许所有情绪会流成河
收容我无处安放的去处

我想，我会写到最后一朵鸢尾也凋谢
写到风声也带着香

5

至于你，我梦里的你啊
我看到你的屋顶结着厚厚的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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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没喝酒

1

相遇时，你们面面相觑
城市里波涛汹涌，你站在高高的屋顶
而他，在波涛里看你

时间像一根岌岌可危的桅杆
经不住下一场风
也许这是你们最后一次相遇
也许一切就要落幕

2

也好。旧了的屋子不值得一修再修
就像裂了的镜子，始终有条缝
你的耳朵里都是他的声音
一边冲撞，一边安抚
最后，你盘腿坐下，等风

3

可风迟迟不来
他的目光却割破万千波涛
将这场相遇钉住

所有记忆如闹剧般收场
你按住晨昏的交替
借一朵花，收容仅剩的悲欢

4

原来，不需要烈酒就可以把一生灌醉
醉到分不清轮到谁退后一步
醉到以为可以用六个点结束未尽

你的坐标在褪色
而他的，越来越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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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那么勇敢

1

其实，我们都是胆小鬼
躲在屋檐下，非要说在等雨
你说天空是海的颜色
但你不知道，这个世界早已经颠倒
我们悬在其中
每见一次日出，就失去一段记忆

2

也许，我们终究会站成两两相望的山
隔着长长的时光，将彼此遗忘
春来时，会有人从你我的灵魂中走过
他们捡起的每一朵花，都曾是我们流过的眼泪

这样未尝不好
再澎湃的波涛也会有平息的时候
毕竟，拍打礁石太痛，不宜经历太多次

3

那就继续做个胆小鬼吧
不接受风的鼓动，将繁华从轨迹中摘除
当双脚与泥土终于融为一体
我想，是时候陷入沉眠

没有梦。一切都是安静的
安静地想你
在想你时，忘记自己的名字
直到将意识交还给天地

4

我的怀里还剩最后一簇火
——给你

◇◆◇◆◇◆◇◆◇◆◇◆◇◆◇◆

★先说谎的人

1

在寓言里寻找可以落脚的地方
月亮也不过是一个过客
而我与夏日的第一场风对坐

五月，我喜欢的花还没谢
一朵接一朵地铺开
仿佛要让我记住它们最盛大的时刻

2

其实，并没有刻意想什么
只是当我从溪水中捞出那朵时光时
免不得恍惚一下
午后的斑驳缓缓爬上肩膀
文字变得零碎起来
只要轻轻碰触，就能戳破它们

3

可我不想成为第一个戳破它们的人
就像我不想第一个转过身
将炊烟和青山还给泥土
还给旧时田埂上的脚印，还有
那个飘得很远很远的风筝

一切都静止了太久
包括你看过来的目光，包括我写到一半的信

4

此刻，我卸下面具
拿起一支干枯了多年的笔

学会虚伪的人不是写不出真情
只是当我开始回忆
太多的背影朝我涌来
它们带着依旧新鲜的灼烫感
试图缝补我的灵魂

5

所以，我承认
是我偷走了你屋顶的一片霜
如今它终于在我的眼底
安营扎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