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必问归宿

沐风卧竹

夜，从偏殿的檐角上滑落
一枚无根的火种
点燃一袭又一袭晚风中
未曾熄灭的心灯。
它的光亮掩住了月色
掩去了多年前来时的路
忘记了，忘记了是哪一次的钟声将我留下
并穿透浑噩的经颂，
用那世间的悲悯将我淹没

是谁，曾披甲于黑白的争斗
在这清冷的世间
用赤色的血，拍出震耳的波涛
又是谁，焚烧遮蔽双眼的经卷
摇一摇破衣烂衫擦拭过的骨铃
扯掉君子温润如玉的外衣
嘲笑笔墨晕染下平仄起伏的交媾

而那不过都是些虚空
是人兽场中，没有结果的执念
过客持着妄念想要抹去梦幻泡影
在满墙的诗句中涂画
画一个没有终点的圆
这道永不愈合的伤口
在窗棂间蔓延
一句又一句凄厉的呼号
唤醒早已被遗忘的谶言

也曾想，还是算了吧
别让这冰冷的幻象灼伤浅睡的人
看那夜幕中的万家灯火里
也有和我们年少时一样的笑脸
或许就这样收起锋芒
云淡风轻地折一支江南的柳
用残存的温暖，对这个世界抱以微笑


可是，何处是归途
当选择闭上双眼，以黑暗逃避黑暗
流言与欢笑掀起又一轮的狂欢
没有见证者，人们选择视而不见
心中的火已经开始蔓延
顺着垂落的经幡向上
燃尽一个如真如实的梦幻

终归是，千里孤绝，人如芥子
西北的风终将扬起砂砾
在猝不及防的碎裂里无边漫卷
行走迷途，何必问归宿
牵一匹我执的老马
去寻那声大漠最终的梵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