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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落

行香子·一肩风絮，半盏凉茶
文/叶落
独倚幽轩。独理残篇。浅吟中、忆起从前。同斟绿酒，同写红笺。任人声静，风声急，雨声寒。
流年似水，浮生若梦，到如今、独自留连。一肩风絮，半盏茶烟。怕听风来，听花落，听春残。


✩春未尽，夏初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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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线还垂着青涩的诺言
风却突然转向
把落花编成浅黄的筏
驶向温热的港

栀子花试穿着白裙
蝉声也尚未爬上琴弦
而阳光已学会踮脚行走
在雏荷的叶脉间
藏下光的标点

春未尽，夏初临
文/叶落
梧桐小院晚沉沉，春未残时夏未深。
叶底黄莺鸣错落，手栽新竹已成荫。


✩小荷偷露三分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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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哪个早晨 忽然学会的藏匿
新裁的罗裙总嫌太绿
才把卷边的羞涩
转交给水纹看管

风数到第七下便停下
露水在叶脉上
练习减法
而你是被减去的那部分
是浮动的
是暗香突然弯曲的支流


七绝·小荷偷露三分白
文/叶落
岸柳依依钓碧漪，翩然一棹泛迟迟。
小荷偷露三分白，却有清风报我知。


✩我想做六月的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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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做六月的荷
不攀高柳的岸
只守着一方池塘
让蜻蜓停驻成一句偈
不争群芳的冠冕
只披着清浅的霞
任风数我衣褶里的光

我想做六月的荷
不唱蝉嘶的艳阳
只收集星子的低语
在浮动的暗香里
酿一瓮月亮
当游鱼衔走我的影子
淤泥会记得
我曾怎样
干净地开过


✩所有的温柔都向五月倾斜
//
五月的风踮起脚尖
把云朵吹成棉花糖的甜
阳光在叶间写下诗篇
每一行都染上薄荷的鲜

所有的温柔都向五月倾斜——
露珠在花瓣上练习滑翔
蒲公英撑开小小的伞
去赴远方青草的约

蝴蝶停驻在风的琴弦
把花粉谱成金色的雪
而你的名字被蝉声念得绵延
像一句未说完的诺言

如果春天是封泛黄的信笺
五月就是信尾最轻的落款
所有的温柔都向它倾斜
像潮汐，涌向月光的岸


✩薄荷味的晨光
//
被六点钟的鸟鸣叫醒时
窗台正漂浮在
一种淡绿的清醒里

数着玻璃上的光痕
它们比昨夜
更薄，更脆
像被冰镇过的
薄荷糖的裂隙

整座房间开始缓慢地
溶解——
先是窗帘的褶皱
然后是书桌的直角
最后，连闹钟的滴答声
也化成了
透明的糖浆

只有枕畔
那本翻开的诗集
还保持着
叶脉般的形状


✩五月不追光，自有光满袖
//
松开光的缰绳
任它去追赶自己的影子
在新裁的绿荫下静立
在风与风的间隙里
收集光的绒毛

不必仰面
光正沿着藤蔓滴落
把未染熟的甜
注满低垂的葡萄
我的袖口
因此有了蜜的密度


✩比琥珀更坚的约定——祝爱网二十岁生日快乐
//
我们曾在字节的河流里
投下鹅卵石般的诺言
二十年，比松脂垂落更悠长的光
终于凝成一道透明的年轮
//
我们以光年校对花期
在字节海拾取失散的韵脚
当整个雨季凝成回车键
你仍保有邮差时代的邮票
//
二十年，够钟摆
在云端写完半部断代史
我们练习倒叙的语法
先寄出星光
再慢慢长出地址


✩被露珠压弯的初夏
文/叶落
//
整个清晨都在低垂
低垂成弧形
像新编的竹篮
盛满光的絮语

我们称之为澄澈的
不过是草茎
在交出自身时
那片刻的犹豫

蝴蝶停在忍冬藤上
翅膀合拢
比水更懂得
如何保持平衡

当风开始清点
那些未完成的诗篇
整片田野便以
结晶的方式
轻轻颤动


✩柔情半两
//
当鬓角生出白发
当额头长出皱纹
我决定把一生
写成一封长长的信

用你喜欢的斜体字
写水洼里未干的云
写屋檐下迟归的燕，
写所有欲言又止的
半透的明黄昏

直到夕阳开始褪色
直到晚风拂过衣襟
却始终没有写下
那万分之一的深情


✩岁月的折痕
//
你总爱在信纸的折痕里
夹一片去年的月光
这样字迹更加柔软
而我的回信总停在
钢笔吸墨的片刻
怕洇开的蓝
漫过你窗前

我们持续着这种
近乎古老的迟疑
像两枚书签
固执地停在同一页的
不同段落里

直到某个清晨
你寄来整座森林的寂静
叶脉里蜿蜒着
所有未拆封的晨昏
我忽然明白
那些刻意留白的部分
才是我们
最温柔的签名



✩以夕阳落款
//
我们曾共用过同一个黄昏，
像共用，一枚熟透的果实。
你分到最甜的半边，
我捧着余下的微酸。

当邮差在暮色里转身，
整个夏季忽然变轻。
信纸背面，你画的向日葵，
正把金黄，斜斜地，
签进我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