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记忆有颜色

【桐】卫灵犀

倘若记忆有颜色 

序：

记忆应该是有颜色的。

晨光中淡金色的童谣，

午后澄澈如水的蝉鸣，

暮色里青黛色的炊烟，

都在心上染了温柔的痕。

时光虽逝，而旧日颜色不褪。

它们沉淀成生命的底色，

在某个月夜，

某阵花香里，

忽然鲜活如初

倘 若 记 忆 有 颜 色

倘若记忆有颜色，是何种光景呢？该是极淡的吧，如雨后的虹，虽分明，却不可触摸；又似朝雾中的花影，朦胧中透出几分真切来。

我想，儿时的记忆，大约是淡金色的。那金色并非太阳直射下来的强光，而是黄昏时分，从西窗斜斜地筛进来的那种柔光。落在桌子上，映出一片温暖的昏黄；落在院子里缝补衣服的母亲身上，那发梢也染上了温软的橙光。我趴在窗前，看金晖沿着她的脊背泼洒。她抬手拢了拢碎发，指缝间漏下的夕照，在墙面绽成朦胧的鸢尾，那时，岁月静默，她的影子被拉得更加绵长。

学生时的记忆，该是青绿色的。是初春草木抽芽的那种青，带着水汽，饱含生机。校园里的梧桐叶新发，阳光穿过，在地上印出斑驳的光影。我们抱着书本穿过校园小路，笑声在操场上回响。黑板上的粉笔叽叽喳喳地叫着，写下一行行公式与诗句。那些日子，仿佛永远过不完。

及至长大，记忆便多了些颜色。有的绯红如晚霞，有的纯白如初雪，有的却是灰蒙蒙的，像江南梅雨时节的天色。但无论如何，都是绝无仅有的杰作。

如今中年回望，记忆竟成了水墨色。不是非黑即白的简单，而是浓淡干湿皆有的水墨韵味。旧事如烟，在脑海里洇开，有的清晰如工笔，有的模糊似写意。悲欢离合，得失荣辱，都化作了笔下的山山水水，有了距离，便生了美感。这水墨色，是懂得，是包容，是历尽千帆后的淡然与沉淀。

假如记忆真有颜色，那么遗忘该是透明的罢。像清晨草叶上的露珠，太阳一出来，便悄无声息地消散了，不留痕迹。是的。若非如此，又怎会显得记忆的颜色五彩斑斓呢？

夜，已深。窗外月色如水。我忽然觉得，记忆的颜色，或许就是这月光的颜色：看似清冷，实则温柔；看似单一，却蕴含着人间所有的色彩。它不声不响地照在每个人的心上，照亮那些我们以为已经遗忘的角落。

而人生在世，不过是在这月光下，慢慢收集属于自己的颜色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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