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消失的班费】
最后一节自习课。
王朝阳急匆匆跑进来，一边杵着桌子喘气一边压低声音说：“班费……班费不见了！”
“班费不见了？”
“班费怎么会不见？”
“是啊，王朝阳，这事你可不能乱说。”
“我没乱说，李子梅正在操场哭呢！”王朝阳用手一指窗外。
“大家安静，好好上自习，这事不能让老师知道，我去看看李子梅。”说话的是叶若彤，来自川西革命老区，思想端正又善解人意，是班里的“知心姐姐”。
叶若彤给颜雨兮使了个眼色，俩人一起奔向操场。
李子梅果然坐在操场边的台阶上，抱着双膝，把头埋在臂弯里。可是她并没有哭。对于一个学霸级的人物，那么骄傲又有智商的女生来说，怎么会轻易哭鼻子，她可是全班第一，并扬言将来一定拿下诺贝尔奖。
“怎么回事？”
“不清楚，反正就是找不到了。
“要向老师汇报吗？还是我们一起凑钱补上？”
“查! 我要查！ 你俩愿意帮我吗？”
“好。不过，别惊动大家。我们悄悄行动。”
第二天上学，李子梅早早站在校门口等颜雨兮和叶若彤。
她在等待的过程中观察路过她的每个人。以前她从没有注意过，现在换个角度看同学，有了一种重新相识的感觉。
班上几个学习好的最先到，或许是好学生都有自律性也懂得争分夺秒去学习。谢璟晨、李伊岚、赵欣、杨盼盼，郎勇、苏和、于晓明；王朝阳和来得也早，但他没有去自习，和孟非铄他们满操场逛游；西风凉和晨彦、彭鹏他们在球场，清晨的阳光投下几个矫捷潇洒的影子；左娅来时会引来同学注目，班花的光芒避无可避，她在晨曦里穿行而过，如清风煦日一样美好；萨日娜是还未见人先听到声音，她的笑能瞬间感染身边人，让本来还带着一点慵懒的早晨变得明朗起来……
远远地看见宋舟宇，他低着头快步从李子梅身边走过去，连招呼也不打，仿佛故意躲着他。
李子梅有些疑惑，她转过头看向宋舟宇的背影，这个平时沉默寡言的男生，总让人琢磨不透，他仿佛能忍下所有，玩笑、议论甚至责怪，从来不辩驳，只埋头做自己的事。
目光更远处，她又看见夏小梨，许是刚刚从身后走过去的，她没注意。夏小梨的书包鼓鼓的，很重的样子，加上腿伤，走路有点慢，宋舟宇在经过她时也放慢了脚步。
“李子梅，你在干嘛？”说话的是鹿一鸣。
“等人。”李子梅一边说一边张望着。
“你怎么不走？” 见鹿一鸣站在她身边，李子梅觉得有点奇怪。
“我也等人。”
“你等谁？”
鹿一鸣没回答，看了一眼校门口，突然一个漂亮的转身大步离开了.
李子梅愣了一下神，颜雨兮和叶若彤跑过来。三人边走边聊回教室。
对于班费消失这件事，关乎到同学的名誉和彼此之间的信任，还是从长计议为好。
经过几天的观察，夏小梨的鼓书包，宋舟宇的不敢直视，鹿一鸣的神神秘秘，陈瑜新买的课外书，李伊岚上锁的日记本，肖娜的礼品盒，崔海晴闪闪发亮的发卡，于晓明桌堂里的碎纸片，玉小峰的心愿卡…… 都是新发现，这些谜团还等着李子梅一一去查证、破解。
十八岁的世界里，总有一些自以为是的成熟，用来烘托我们想要快些成长起来的心。
课间，董万新在打闹时撞翻了夏小梨的椅子，书包重重摔在地上，有东西掉出，同学们围过来，夏小梨急得脸色发青，慌慌张张的往书包里塞，却不成想碰破了其中一袋，深褐色的液体流了一地……夏小梨怎么抓也抓不起，盖也盖不住，她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宋舟宇脱下校服盖在夏小梨的书包上，又拿拖布把地清理干净，何糖和田枣枣扶夏小梨回到座位上。大家都不敢安慰她，更不敢问什么。整个教室弥漫着一种奇怪的气息。
原来，十八岁的世界还没有真的成熟，我们也会在秘密被揭露时不知所措。不管是当事人还是旁观者。
那些我们以为看到的真相，都在以另一种假象来蒙蔽我们还不足以洞察世事的眼睛。
李子梅想要查证的事，一一有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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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小梨因为腿伤病情加重，天天背着几袋子中药上学，每天她都趁着活动课自己偷偷服下这些，尽管很苦很难下咽，她还是以最快速度喝完，她不想让同学看见，不想让大家说她是病秧子，不想博取同情或者异样的目光。她想和糖糖、枣枣、周小莱、柯心怡、李思娴她们一样，自在的笑，尽情的在操场奔跑，她想和同学们一起上体育课，她想喝一碗爷爷做的梨汤……
可是，人生总有很多的不可能，不可以，她哭不是因为藏药的事暴露，她大概是觉得从那一刻起，她在大家的眼中就是个特例了吧。
人生有时候就是这样错位，有人希望融入人群，有人希望出类拔萃。
譬如肖娜。肖娜有着超出中学生的性感：姣好的五官，时尚的装扮，发育完美的身材，尤其是那一头天生的卷发，给她这个人又多添了几分妩媚。她喜欢数学老师，这不是秘密，她甚至愿意昭告天下，为此她也死命的学习数学，拿下的数学竞赛获奖证书，有她熬过的无数个夜。她是一个愿意为了自己的热爱去争取的人，她不想和别人一样，要大胆，要有个性，要在人群里闪闪发光。这样，他就能看见她了吧。
这周，是数学老师的生日，她减衣缩食两个月，买了一个礼物，藏在书桌里，她在等待一个机会。
青春就是要肆意飞扬，要有秘密，也要有梦想。
李伊岚的秘密都锁进了日记，有时候，一把锁，并不牢靠，它的作用只是提醒旁人勿动，也是给自己设了心防。
而提起梦想，就要去看一看于晓明的碎纸片和玉小峰的心愿卡。
颜雨兮值日时看见于晓明的座位底下有撕碎的草纸，上面有字。她好奇的捡起来，拼拼凑凑，上面乱七八糟的写满了两个英文单词：ticket 和money。于晓明是需要钱去买票吗？为什么买票？买什么票？
而玉小峰的心愿卡夹在作业本里，有一次颜雨兮收作业，随手一翻就看见了，他说要在毕业之前买个新镜头。
崔海晴找到玉小峰，她说你给我拍一组照片吧，我想用底片来纪念我的十八岁。她说话的时候姿态和表情都很美，眼睛和她的新发卡一样闪着光，她是那样明亮的女生，她有一个发光的梦。有梦真好，有梦才有努力的方向。
就像陈瑜，从来不会迷失自己。她觉得自己的任务是读书，自己的乐趣也是读书。每天乐此不疲的埋在书本里。她性格有些怪，可能是因为没人能看穿她的内心，她沉浸在自己的沉默里，偶尔一两次的抬头，也只是看着一个方向思索。可能她的心中也有万千斑斓的世界，只是那个小小的窗口蒙着灰色的帘子，没有人敢去揭开，她自己也不愿意探出头来。孤独有时候是：明明走在人群中，却感觉只有我一个人。
颜雨兮对李子梅说，我们一起凑班费吧，不要查了。
她知道她的同学们都是一群有自己个性和思想的人。通过几天的观察，她像发现新大陆一样，重新开始认识他们，想要走近他们，试着了解他们，且愿意选择信任。
后来，李子梅说班费找到了，是她妈妈收了起来，并向大家致歉。虽然是乌龙一场，但是颜雨兮觉得经历这一次事件，她才大致了解了一部分同学，比如于晓明想多攒一些钱，买一张去往丹麦的车票，作为孤儿的他，或许童话的国度是他心中所向，温暖和幸福是他渴望的生活状态；而玉小峰要买新镜头，是为了毕业时给每一位同学拍出更清晰的照片留念。
高考转眼就来，十八岁也是稍纵即逝，如果说成年之前留下了什么，大概只有胶片才能记载，当少年一去不返的时候，如果还有一张他（她）在春风里的笑脸，也算是这段时光没有虚度。
从表面到内心的路程有点远，从少年走向成人并不会一帆风顺，但是颜雨兮愿意去探寻，途中有人躲在角落或茫然站在路边，就伸手拉他（她）一下，青春的旅程，我们一起同行！
放学时候，鹿一鸣追上来，塞给她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小吊梨汤，不见不散”！还没等颜雨兮问话，那个身影已经一转弯，消失在校门口。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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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4-17 09:45: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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