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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蓉】
今天我们讨论春天如何像一只凤凰，
飞进时间的深处，而夏天又如何
像一只大鹏呼啸而来。时间像有无数影子。
一会这个取消那个，
一会那个取消这个。它替我们在床下，
选好鞋子。替我们在明天的火车，
订好位子。而未知总像一只虚无的笼子里，
一只虚无的鹦鹉。我们看向它，
它才温柔地抬起绿色的脑袋，
怀疑我们知道了什么。阿蓉，
此时当我看向窗外。
我总觉得江汉平原，像一个哑巴。
一些苦可以对历史说出。
一些苦却只能埋在土里独自忍受。
【阿蓉】
少时去看敬亭山，
敬亭山未老，李白也未老。
中年去看敬亭山，
李白老了，我也老了。为什么，
望花湖上，总有蝴蝶，
一会喜欢上午，一会喜欢下午。
在它阴晴不定的翅膀下面，
楚王还在喜欢细腰。凤凰，
还在喜欢洁白的羽毛。只有人民，
一言不发。除了去村头转转，
他不知道，长江究竟离他的心里多远。
阿蓉，此时如果我听见，
一只黑色的蚂蚁，在心里搬动月亮，
像一座黑色的大山。你说，
我喜欢在山的东边，
还是在没有阳光和鲜花的另一边。
【阿蓉】
世界像一个陀螺，时间抽打着它。
如果我们刚好在凸起的部分，
会很疼。那个在窗前兜售爱情的少女多么美。
清晨，像一颗红色的樱桃，
挂在她胸前。“它是我的象征”，她说完，
就有人想伸手摘下它。并企图把她的青春，
像一件薄薄的外套，脱在沙发上。
她机智地躲过了，
他来自明天的阴谋。隔着窗子，
抚摸着只有爱人才能射来的目光。
像黄浦江迷恋着东方明珠，未来的灯光。
华灯还未初上，河水已伸着长长的脖子，
咬住了天空。阿蓉，
我的城市像一只蚊子，在一滴雨水里迷了路。
快用你洁白的双手，
或者银色的良知救救我。
【阿蓉】
你来山里看我，我就是一株松木。
白天我吃空气和烦恼，
夜晚我吃往事和泥土。光阴乏得，
像一个马路上捡拾灯光的老太太。
捡了一地还有一地。他七十岁的老伴，
此时正在家里，
把生活倒进茶盅，喝了一口还有一口。
黄的是过去，
白的是现在。夜晚越来越长。
像是有人在他们身后举着旗子。
这一秒是风动，下一秒是旗动，
最后才是心动。阿蓉，如果我四十年
还没有读懂汉江的衰老，是得到的太多，
失去的更多。我是否该把老君山的沉默，
用一根水管，插在它的脑袋中央，
缓缓地抽出来。
【阿蓉】
我们说到爱情，
爱情就拿着一束玫瑰，跟人一起跑了。
她站在花园的白裙子，
像是有人把一朵云裁了下来，
然后挂在两棵树中间。夜晚，
像一个并不热心的第三者。只把影子，
铺在她脚下寂静的草地上，
它自己早已隐身于，树林上空，黑色的黑暗里。
她对面的男子，像是从春天才回来的，
对小路并没有信心。阿蓉，
此时我大喝三声，他会把我当做，
喝醉的唐伯虎，还是迷路的阮郎。
理想属于唐朝，
幸福属于宋朝。如果此时我的手一抖，
你就会从这首诗里掉下来，
像看不见的爱情，又像听不见的万家灯火。
【阿蓉】
有天夜里，他生了一个孩子。
他害怕地看着它，
却不知道他的母亲是谁。他挨个给女人，
打着电话。希望她们，
说出事实的真相。第二天早上，
一个陌生的女人，出现在他的门前。
她告诉他她是警察。有人举报他，
昨夜偷了别人的孩子。他无法辩解。
他说不出孩子的来历，
也讲不出他的母亲是谁。于是他被捕了。
阿蓉，如果我把这首诗，就写到这里。
我是否就是传说中的诗人，
没有钱没有车也没有理想的女子。
而那个孩子也将永远不会长大，
永远不能独自去河边看星星。
看它们和他一样，失足掉到河里，
无人去看，无人去救，无人去哭。
【阿蓉 】
她像一个魔术师。
从裤兜里掏出一头大象，又一头大象。
她让它们并排站在，
一堵墙的面前，承认是谁偷走了秋天。
第二天，一头大象独自走了。
剩余的大象亲热地围着她，仿佛就是它
偷走了秋天。她摸着手里温软，鲜嫩，
轻盈的秋天。却不知道如何告诉它们，
生活从来没有正确的答案。于是，
在一个寒冷的早上，她把它们全部放了出去。
希望天黑之前，它们就彻底地把她忘记。
而她也将忘掉出走的那头大象，
有可能是她自己。阿蓉，如果我告诉她。
孤独只是一个隐喻，
日子才是一个个鲜活的比喻。她会不会，
因此而爱上即有双腿又有翅膀的明天。
【阿蓉】
他从心里掏出一片金叶子，
捏成一条小金鱼，然后又放了回去。
远远地，她想向他讨要。
却看见那条金鱼，挣扎了一下，
就变成一块黑色的石头，
缓缓沉入了水里。她想大喊，
却捂住了嘴巴。他的往事已经睡了，
和那块石头一样。她抬头看着天空，长久地。
直到它关上月亮，这唯一的吊灯。
她才允许夜晚，是一只巨大的蚊子，
飞进她的卧室。一边嗡嗡作响，
一边偶尔咬伤她的记忆。阿蓉，
往事这样缠绵，我们又如何，
骑着一只发疯的蟋蟀，连夜回去。
告诉上帝，我们还爱它。
告诉上帝，我们一直在爱它。
【阿蓉】
一只狐狸在梦里上吊死了。
一只野兔跳了进去，
想把她从梦里的树上放下。就在这时，
狐狸的梦醒了。那只兔子被关在里面，
再也无法出来。从此以后，
狐狸总听见有只兔子在叫她，
她却总看不见它。阿蓉，如果我把你的梦，
也悄然打开，会有多少只兔子飞快地奔出。
好姻缘是一根没有归途的线。
招之即因，沾之即果。在山里，
时间总是先于黑夜而去。
阳光总是后于太阳，从我们的肩上，
缓缓地落下。六月以来。
我为麦子熟了而为农民高兴。
也为你的眼睛，像一颗调皮的启明星，
偷偷笑了一个又一个晚上。
【阿蓉】
历史一再被想象改写，
回忆才在树上，被不断地重演。
草丛里的那只斑鸠，是否懂了，
还是没懂，西施只是一条性感，
而不断消失的鱼。她一游进夏天，
就忘了春天里她是谁。她的眼睛，
已在书里死了千年。她的目光，还在风里，
像一面镜子。看着我们一会走出红尘，
一会又退了回去。阿蓉，
祖国的江山，像一只巨大的竹笼。
我为它的秀美而四处攀爬。
我为它的险峻而缩步不前。四十年来，
月亮，是我唯一想抓住的绳子。
我该怎么摔掉它？
当它被天空咬去半只耳朵，半个故事，
或者半个人生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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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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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6-1 23:12: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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