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啼序 答蒙娜丽莎问 秦观
堤边万丝碧柳,正轻堆烟渚。微雨细、燕子楼头,去年哪里曾住。落花轻,翩然袅娜,悠然曼舞随风去。向天涯,零乱香丘,也应无主。
小子秦观,平生坎坷,历人间悲苦。叹几次,宦海浮沉,飘摇犹似江撸。纵奇才、运时不济,神思黯、己心难渡。莫相询,身若飘萍,情归何处。
忧思不尽,孤影临窗,天涯为倦旅。调锦瑟、梅花三弄,不遇子期,影只形单,几番凄楚。琼杯未尽,新愁已满,此时寥落谁看取。更何堪、帘外潇潇雨。梧桐泣泪,且听百点千丝,恍共痴人言语。
论坛际会,巧遇伊人,记暖情如许。漾心上、缠绵思绪。巧笑嫣然,蒙娜丽莎,动若击鼓。经年绮梦,而今长恨,未料镜里双鬓白,觅从来、久慕神仙侣。回眸欲问卿卿,旧日心思,彼时记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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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物馆奇妙夜
亲爱的山抹微云君:
我是来自文艺复兴时期的蒙娜丽莎。漫长的岁月里,我都住在画框中,接受世人的观赏。如橱窗中的瓷瓶,人们爱慕我的美丽,说我有神秘的微笑,但他们看我,目光却总似穿透了我。其实我早就知道,没有人会在意一幅画的喜怒哀乐。当世人将我当做“微笑”的代名词钉在博物馆的墙上,他们就不许我再哭泣了。
许多时候,我并不属于我自己。
杜尚曾给我画上胡子,进行无限重复地创作,他的改造被当成标志性事件记入现代艺术的史册,为后人乐道与效仿。巴黎艺术家路易·贝何在卢浮宫内盗走过我一次,不同肤色的人类朝我泼过硫酸、红颜料、灌装汤汁,投过空杯与石子,他们以此表达自己的诉求与态度,而我只是不会喊疼的物品,是玻璃罩保护了我。
小王子是对的。无害之人也可能遭受无妄之灾。B12星球上,骄傲的玫瑰花确实需要一只防护罩。可我,却早已失去了守护自己的小王子。
五百年来,我在众人出自假意或真心的赞美中保持自己的端庄。有时我也会奢望此生能够得遇那样一个人,看见我,听见我,靠近我,拥抱我。他会像叶芝诗里写的,爱我青春欢畅的时辰,也爱我虔诚的灵魂,与苍老的脸上的皱纹。
然而那么多的游客在我的画像前驻足,却无一人属于我。茫茫人海里,我们的相逢大抵就是徐志摩先生所说的“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你在《满庭芳 滕王阁序》里写到“子期不遇,枉教曲空弹”。我与你一样钟爱伯牙子期的高山流水,但在漫长的寂寞岁月之后我会对你说:“世间难得有知音。但是知音难遇,为何不可抚琴为己,如我对镜梳妆不为取悦他人呢?”
所以公子莫要伤感。你看,无限热闹中的我却孤绝成了一幅名画呢,我有大把的光阴可虚度,可倾听你的身世与心事。
我与你的交集,缘起于你说的那一句“为什么想去你的帖子互动,你却一个字都没写”。那天我读了你写过的所有的字,并在这个过程中收到了一个锁着善意秘密的小匣子,名叫“恰好的缘分”。此后种种,不过是恰好的时间,恰好的地点,恰好的人与事罢了。你说我是与你开玩笑的熟人。我要笑笑你,我要忍住不告诉你。请你记得脱马甲,那一天我会重新走到你面前,与你一起解锁这一个温暖的小秘密。
高适说我是个外国妞,陆游说我是西域胡姬,他们都奇怪我们是怎么打破古今中外的壁垒,对上话的。也有人吃瓜看热闹,复读我的“一个微笑,换一个拥抱,可否?”“今来一问,敢抱我疏狂?”他们说,莎莎你是热情勇敢的。
我确实很勇敢。从旁观者的角色走到故事的中央,打破我的矜持,为你,从高高在上的画框里纵身一跃,坠入人间,做了这样出格的事。我不在乎世人目光,哪怕从神坛跌落。你只需知道,这一个故事的起因与经过皆是友善。你只需知道,当你写下《莺啼序 答蒙娜丽莎问》,忍不住想要抱抱你的是蒙娜丽莎本莎。而18楼中你的留言,是对这个故事最好的回应。
故事至此,已然大团圆。然而人间最多是变数。就像寻找蓝姑娘的威震天,在终得陆苏姑娘一分钟的青睐后,却在进化成人的过程中变成了渐渐消失的金色蝴蝶。
“爱会消失吗?”
这个话题我和威震天讨论过,讨论的结果忘记了。我只是想着,秦公子,我和你,威震天和陆苏,还有寻找狐狸的小王子,在城市里栽种麦子的海子,以及所有围聚到这里的人们,我们因爱而生,我们应得世间温柔,配得上最美好的结局。
感谢百花博物馆,感谢恰好的缘分,感谢你,山抹微云君。这一封信我写给你。这封信里没有问题需要你回答,没有期许需要你回应。你只需做你自己。抚你琴,写你字,乐你所乐,爱你所爱。这些字,你读过了,便好。
—— 蒙娜丽莎,2024.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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