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扇
我的春天始于一场雪。它压住了刚想冒头的种子,也压住了想借风起势的云。
并不是不爱雪,只是等了太久的花,又沉沉睡去。
于是,我收集散落在屋顶的音符,拼一首温柔的歌,再请一只鸟儿,唱一唱雪后的晴天。
雪其实是暖的。
它摒弃了冬日的寒凉,落在眉睫上时,如母亲的手,轻抚着童年。
那时我们还在田埂上奔跑,摘一根柳条,就当纵马来回。
多年后,我们被困在栉比鳞次的城市,仰面,也只能窥见天空的一角。
此刻,就如蛙坐井底观天,还要说一句——很美。
我想念幼年时的那树梅,它从来只开在雪里。
我想念少年时的白衬衣,它承载着清澈的梦。
我还想念曾走过的那条路,每到春日,花就一树一树地开着。
你瞧,我的心已渐渐老去,因为它一直活在旧时光里。
还有什么呢?
大概还有连绵的山,和山脚的那条河。
在我离开以后,它们依然紧紧地拥抱着彼此。
我是羡慕的,也是喜悦的。我所喜爱的,终归还在原地等着我的归去。
我的春天始于一场雪。它悄悄地来,又静静地走。
它想赋予我最美的开场,我却因为一朵花,辜负了它的好意。
如果让我重新起笔,那我会画一个着了春装的人,坐在檐下,听雪轻吟。
我与它,会望住彼此的眼睛。
那时,一定会有风吹皱眼底的春色,吹动一面云做的帆,还有满架的藤蔓和忽然绽放的桃花的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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