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梁一梦
一《世界上最幸福的木头》
深深的山谷中,游来一条青色的小蛇。
小得让人怜惜,让人心痛,没有亲人,没有伙伴,孤独地游走在丛林中。
这便是你。而我是一棵小小的梧桐树,小得连枝叶还没有长出。 我只能看着你无依地独自面对风雨,无处躲避。
于是我便许下了愿,让我快些成长,长出粗壮的枝秆,长出茂密的树叶。 将你揽在我男人般的怀抱中,不管是妖是魔,我将你呵护一生。
小蛇似乎懂我的心意,总是白日里在我的身边游走,黑夜里盘在我的根上入梦。 被你娇弱的身躯摩挲着的我在一天天强壮,慢慢长成了真正的苍天大树。 而你的躯体被上天封下了魔咒,怎么也无法长大。 你蜷缩在我的腿边,默默诵读着仙家的经文。
我知道这就是仙道轮回中的修行,于是我们每天就这样相偎着苦苦修行。 我们没有语言的能力,可我们的心是相通的。
一年,两年,十年,百年,一转眼已经过了将近五百年。 固有的仙骨让你的修行已有小成,你多半的身体已经变作绝世超尘的女子样貌。 你轻启朱唇便是那美妙的旋律,柔情的歌声。 你娇嗔地指着我说我是一块木头的时候,我却结结巴巴地说不出一个字,我本来就是块木头。 然后我伸出粗糙的还挂满枝叶的臂膀,将你柔荑的躯体揽在怀中。 我木质的怀抱一点没有温暖,而你依然幸福地依偎着,此时我便是那世界上最幸福的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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