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江南
唐代诗人白居易在《忆江南》其二中写道:“江南忆,最忆是杭州:山寺月中寻桂子,郡亭枕上看潮头。何日更重游?”
提及江南,绕不过杭州。都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不外如此。我曾于某年的夏季,几乎将苏州的出名园林都走了个遍,亭台楼阁,曲廊假山,待看得多了,也仅觉得大同小异,有些审美疲劳。
后来有一年,去了杭州。去之前满心期待,皆因即将亲眼见到苏东坡笔下的“淡妆浓抹总相宜”的西湖。可也许是太过期待,当走上苏堤,路过曲院风荷,遥望断桥,文人笔下被反复赞颂的西湖十景,褪去了修饰光环,说不失望是假的。
我安慰自己,大概是来的季节不对。都说断桥残雪,那该冬季落雪时去,到时白茫茫一片,桥被大雪覆盖,肯定别有一番韵味。可惜此后都未能成行,于是断桥在我的记忆深处,凝固成了人头攒动的样子。
白居易笔下的“山寺”,是杭州的天竺寺,据说每年中秋,“有月桂子堕”。彼时在杭州,时间紧迫,且离中秋尚远,于是只来得及去了灵隐寺。而此番行程,成了杭州之行最让我念念不忘的一段。
说来也巧,去灵隐寺的路上就下起了雨。待到了寺院门口,雨势更盛。我并不是喜欢游览寺庙的人,对佛总需抱有敬畏之心。一路遇见许多香客,虔诚地跪拜每一尊佛。我沿着台阶而上,又在雨中拾级而下。雨水落在伞上,山中静谧,唯有檀香袅袅。
不经意间路过一间上了锁的房间,窗下是一张木桌,桌上放置了几本佛经。我与从另一边走来的香客打了个照面,雨水顺着屋檐滴落,我听到他低声背诵佛经。树木高大,静立在四周。烟水交织,仿佛一层薄纱般将寺院笼住。那一刹那,恍惚以为天地间只剩我一人。
离开灵隐寺时,我在雨中回首,香客进进出出,一派鼎盛之势。灵隐寺三个字,在烟雨中慢慢模糊,直至再也不见。
许多年过去了,我依然记得那一场雨,记得屋檐下的那张木桌,记得台阶湿滑,记得烟雨笼罩下的香炉,和离开时频频回望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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